喬治·弗洛伊德之死引發(fā)席卷全美的抗議活動。公共秩序受到嚴重干擾,其中不乏打砸搶燒等暴力行為。不少國人,包括一些媒體人在內(nèi),都在用“美麗的風景”這一當時美國政客形容香港亂局的表述回敬“佩洛西”們。
但這字里行間流淌的隔岸觀火的淡定,和“風景這邊獨好”的從容,不應被擴大為觀察整個中美關(guān)系的大背景。
如是,在這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過程中,這些自以為得計的人也就變成了他們討厭的那些美國政客的樣子,像極了911恐怖襲擊后擊掌相慶,口口聲聲“罪有應得”的那群人。
真正把種族主義和恐怖主義看作人類公敵的人,不會把美國此刻滿街石塊、火光和槍聲形容為“美麗的風景”,不會面對兩千多個隨著世貿(mào)中心雙子座大廈坍塌而消逝的生命擊掌相慶。即便美國政府在香港問題上,在反恐問題上犯下明顯的錯誤,那絕不意味著美國民眾的遭遇可以成為國人發(fā)泄內(nèi)心不滿和憤懣的標靶。
我們默認經(jīng)濟全球化是不可逆轉(zhuǎn)的歷史大潮,我們堅信構(gòu)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大勢所趨,但為何有些人總會覺得美國亂下去符合中國的利益?這與那些一心一意希望香港亂下去,中國亂下去的美國政客有何區(qū)別?
在政府、企業(yè)和組織層面,中國始終在為美國提供力所能及的抗擊疫情的援助,中國也始終在以積極的姿態(tài)構(gòu)建對美經(jīng)貿(mào)關(guān)系,中國從來都在為密切中美人文交流做著不懈的努力,但為何在公共領(lǐng)域內(nèi)卻活躍著一股與這些方向相背離的浪潮,談?wù)撁绹傆蟹N“論雷峰塔的倒掉”的期待和沖動,仿佛美國倒了,中國就好了。這些人又變成了他們討厭的對象,因為他們的主張就像他們口誅筆伐的美國政客的翻版,后者大都幼稚地相信:中國倒了,美國也就好了。
輿論場一旦形成一種簡單的斗爭哲學統(tǒng)領(lǐng)的輿論漩渦,狹隘的民族主義和民粹主義就會助推一個讓不同聲音閉嘴的沉默的螺旋。難怪“硬懟”、“甩鍋”、“必將”、“啪啪打臉”、“居然”、“硬氣”、“尷尬”這些詞語越來越成為涉美報道和評論的標題常用語,它們所指帶的一種“傲嬌”、“霸氣”、“硬氣”、“亮劍”的情愫也就順理成章地演化為這些信息產(chǎn)品所要夾帶的“私貨”,向公共空間散溢開去。
美國亂下去,甚者倒掉,留下的很可能不是天下大治,而是政治、經(jīng)濟、金融和產(chǎn)業(yè)領(lǐng)域內(nèi)的全球性休克。當然這種假設(shè)出現(xiàn)的幾率微乎其微,正因為如此那些希望美國亂下去,爛下去的聲音才顯得更加可笑。
疫情期間,這些人在指責美國借助疫情傳播“政治病毒”的同時,是否也應當抽出片刻反思斗爭哲學本身蘊藏的深厚的策略性本源?
“和”何嘗不是“斗”的更高的一種形式?難怪孔子說:君子無所爭,其爭也君子。我們引以為傲的5000年,等變成話語說出來時恐怕零頭都不夠格了吧!
目前美國確實只有不到250年的歷史,確實在西方國家內(nèi)部,美國也經(jīng)常被歐洲國家嘲笑為沒文化。但拿歷史長度做國家間高下的比較本身就是一種“老子祖上也曾富過”的阿Q精神的寫照,是解嘲的良藥,但卻不是自負在的資本,用多了反而是對現(xiàn)實不自信的表征。
美國是對近一個世紀以來世界秩序塑造最為深刻的國家之一,在許多領(lǐng)域都有值得學習和借鑒的地方,其中當然包括中國。強者承認差距,弱者才炫耀成。那些國人擺正自己的位置比要求別國擺正位置更緊迫。
這些走不出中美之間“你死我活”斗爭邏輯的人,放在中國歷史上往往也是“歷史周期律”的鮮活注腳。他們把高度復雜的世界簡單化為一種力量對另一種力量的取代,卻忽視力量本身的可塑性和創(chuàng)造性。
也正因為后者才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已然讓中國擺脫了歷史周期律的聲音。只不過這些國人至少在看待對美關(guān)系時依然在走老路,有些甚至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走上一條自己都嗤之以鼻的西方的邪路。
中美合則兩利,斗則雙輸。這一沉重代價換來的認識在輿論場中應有更大舞臺。